姑娘出嫁前,亲邻送上烟、点心等放在箱柜里,谓之“填箱”。盛放烟、点心的箱子钥匙只有一把,先由“大客(音:da kei,对女方那边送新娘的客人的尊称)”:新娘的叔叔或哥哥拿着。等“大客”喝足酒用罢饭,对男方那头房舍、家具、礼节等十分满意后,才将钥匙交给新娘,然后是闹房、分烟、分糖果点心----这些都是沂蒙山区农村的传统民俗。
我有三个姐姐,三个姐姐出嫁时不同的“填箱”内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姐出嫁那年是1982年。当时的老区还很落后,香烟是稀罕物,6条“雪兰”,一条“普藤”作为压箱烟。大姐嫁在本村,所以当晚我也目睹了闹房的场面。闹房的大都是年轻人,也有不少中年人来凑热闹,说沾沾年幼的光,要根“喜烟”抽抽不害腰疼病。大姐禁不住几个小伙子的纠缠,拿出一盒雪兰烟(当时是8分钱一盒)一人一根没够分的。刚打开柜子取第二盒时,被一个愣小子伸手抢出两条烟来,在众人的一阵哄闹声中两条烟被分得精光……农村闹房有个“讲究”:闹得越“凶”预示着新家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兴旺、越红火!
二姐出嫁那年我刚读中专。那时“填箱”的烟就上一个档次了,几毛钱一盒的“金鹿”、“云门”等。那时乡亲们把过滤嘴香烟叫“带雷管”的,当时平常能抽“带雷管”烟的很少,人们把带咀“大前门”烟叫做“干部烟”,意思是当干部的、体面人才能抽得上这样的烟。
1999年,三姐出嫁时比起两个姐姐来可谓是风光至极。家庭影院、冰箱、洗衣机等现代化家用电器应有尽有,箱子里、柜子里、写字台的抽屉里被亲朋好友送来的香烟塞的满满腾腾的。最孬的也是软“大鸡”,孬就孬点吧,如今办喜事都图个大吉大利。上点档次的烟还有“金大鸡”、“将军”什么的。父亲点上一根将军烟,咂了一口乐呵呵地说:“这烟抽起来过瘾!”
今年春节回老家过年小住几天,村西建起一排排新房,形成了一个小“新村”。从对联上看得出,门上贴着大红喜字的是新结婚的。走到村头,王家大叔乐呵呵的迎上来,盛情的拉着我去“参观”他家二儿子的新房。二层小楼造型精致,院内花木扶疏,室内木质地板、组合吊灯、超薄彩电、立式空调等,比起城里一点都不逊色。新郎递上来十元钱一包的“沂蒙山”,点烟的空儿我愣了神:“填箱”的烟又上了一个档次,也与时俱进了!
30年来农村出嫁“填箱”的变化,不正是祖国面貌日新月异的一个生动缩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