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5月30日,在上海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五卅运动,并很快席卷全国,全国上下迅速开展了抵制英货和日货运动,这让英美烟公司有些始料不及,上海英美烟公司董事裴磊先后数次致函沈阳、天津、汉口、上海、香港各分公司经理。
在《颐中档案》(原件英文)1925年6月17日上海英美烟公司董事裴磊致沈阳、天津、汉口、上海、香港各分公司经理函中这样写道:抵制英国货物特别是我们的卷烟的抵货运动正在发展,所以需要我们的全部销售工作人员集中他们所有的精力来对付这一不公平的宣传。所以我们希望我们的销售人员头脑中有如下的事实,这样使他们遇到向本行业人谈起抵货宣传时,他们手头将有一些真实的和讲得通的论点。
我们的销售人员应当争辩说,假如本行业人希望顺从抵货运动的话,他们就没有更多的权力来销售敌牌香烟而不销售我们的,因为敌牌香烟倒真是外国制品。这是事实,因为所有生产卷烟的工厂不是设在上海的外国租界就是设在英国的殖民地香港。这些人们在中国领土上没有工厂是因为他们不信任中国官员,所以他们利用了上海给外国人的条约权力或让英国政府对他们的香港工厂实行保护。
再者,他们所有的印刷品和其他物资都是在日本购买的,而所有英美烟公司的印刷品都是在中国由中国工人生产的。多年来,促进和建立当地工业一直是该公司的主要目的之一,所以,现在我们在中国各地经营的工厂雇用了好几千名中国人,他们在最好的和最和睦的状况下做工。如果他们被一个抵货运动夺走了工作的话,这些中国劳动人民将怎样活下去啊!这意味着中国人正在剥夺中国人的生计,从而使他们和他们的孩子受苦遭难。
推销员还可以提到该公司二十多年来花了大量的钱来改进在中国种植的烟叶质量和产量,大大增加了各农业地区的财富,使好几万人受益。
我们要求你们将这些实情写成文字告诉你们的全体销售人员。我们确信,如果这些论点加以恰当和谦恭的使用的话,它们可能会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弊,因为上面谈到的实情是真实的。
1925年6月18日,上海英美烟公司致沈阳、天津等各地分公司广告部函:
过去,我们大多数的外国报纸上描写“绞盘”和“三炮台”这两个牌子用的措词是“全部绞盘”或“全部三炮台卷烟系英国制造”。现决定由于局势不安定,我们目前应当从所有报纸上删去这个措词。并不需要把你保存的所有雕刻版都删去这个措词,而仅需从你现在用的或以后几个星期里打算用的雕刻版里删去这个措词。
对于改变卷烟牌号,更改公司名称这一做法,陈子谦、平襟亚在《英美烟草公司史话》中这样描述:1925年的五卅惨案的发生……这可使英美烟公司的英国人急坏了,英国货不再吃香了。几个高鼻子商量之下,认为中国人抵制英国货,并不抵制美国货,只要把英国货说成是美国货就行了。可是,别种牌子的香烟可以说成美国货;“红锡包”大家叫它“大英牌”的,怎能说它是美国货呢?他们就把10支装的“红锡包”换上只壳子,添上英文“美国制造”一行小字,把它来作为广告,画两支手:一支手捏着一包“红锡包”香烟,另一支手指着露出的烟壳底面“美国制造”几个字,意思是告诉人:“红锡包”不是英国货,你们不用抵制它。
是日,沈阳英美烟公司经理费尔莱致上海英美烟公司董事莫逸士的函中,这样回应:我要很高兴地说,在满洲总的形势是平静的,因为奉天政府并不同情正在发生的任何一种骚乱,而且显然正在采取必要的行动来予以阻止。学生代表去见了省长,据我了解,他对学生是很客气的,但是对他所作的不许在满洲任何城市进行游行示威的决定,他是坚持的。
几天前有命令关闭一切重要学校,学生们已经回家去了。现在仍有许多各自进行活动的煽动者在工作,试图组织一次总罢工和一个抵制英货、日货运动,但是到我写信时为止,他们还没有得到任何很显著的支持。不过,今天谣传说,要在端午节(6月25日)举行一次总罢工,但是我不能说有任何特别迹象表明这次的罢工能否实现。
目前形势中一个令人不满意之点就是,政府各厅,外交专署和财政厅都显然堆满了工作,而那些负责的官员们又因为特别任务外出,以致工作受到阻碍,结果我们不能使他们那里采取迅速的或决定性的行动,而领事们显然也不比我们更有办法。当然,这里普遍存在着一种紧张和不稳定的气氛,它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到了市场上来。因此,经销商们就不象不存在这种情况时那样随意进货了。不过,销售量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在南满,17天内总计售出1800箱,比上个月多100箱,北满15天售出1150箱,而上个月是1130箱。
1925年6月19日,上海英美烟公司董事裴磊再次致沈阳、天津、汉口、上海、香港各分公司经理函:
我们在这个国家做生意的许多岁月中,总觉得中国人是讲道理并愿意听别人的理由的,我相信他们现在还是这样。
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就希望我们的推销员要通过请同行人士在事情上通情达理,不混淆美国货与英国货来对付抵货宣传。在我们这样讲时,希望不要有人认为我们是赞成抵制英货的,我们特别强调不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只是想帮助我们的推销员与同行人士辩解。因此,我们希望让大家都知道,这几种流行牌子“品海”、“红锡包”及“强盗”都是在美国境内的工厂用高级的美国烟叶制造的美国货。
“品海”是早在30多年前由纽约美国烟草公司首先在中国销售的,是一直在美国制造的。“红锡包”及“强盗”确实标着“WD.和H.O。威尔斯”的英国名字,但这家公司早在25年前就不存在了,像在每包上印刷着的,这货多年来一直到现在都是在美国制造的。
所以如果同行人士坚持要不公平地抵制英货,他们可以继续销售“强盗牌”、“红锡包”和“品海”卷烟而不触犯那些热衷于使抵货运动成功的人。
几天前也提到过,一些牌子如大号“哈德门”完完全全是中国制造的,它是由中国工人在中国用中国各地特别种植的烟草制成的,“哈德门”是真正的中国产品,而且是商业中的一大成就,因它价格中等而质量极高。
请将这一资料交给你们的推销人员。
1925年6月23日,上海英美烟公司董事裴磊致沈阳、天津等分公司经理函:
在中国现有的条件下,我们最好生产一系列完全崭新的货品。所以请你尽可能地让我们得到关于新牌子的建议。
你不需准备详尽的图样稿子,因为你送来的意见在我们美术部里可以很容易地整理加工出来的。
1925年6月25日,上海英美烟公司董事裴磊致沈阳、天津、汉口、上海、香港各分公司经理函:
我们要求你们使我们的推销员牢记英美烟公司的国际性质,以便他们能利用此论点去对付抵货宣传。
英美烟公司是国际性的,因它在世界各地经营,还因为它的股份为各国人所有——中国人、美国人、丹麦人、瑞典人、法国人、英国人,事实上,就如我们刚才讲的,每个国家都在财务上与英美公司有利害关系。
每个公司都必须在某处有它的总公司,英美烟公司设在伦敦,因这城市恰巧是个良好的世界中心。
英美烟公司在中国的权益归驻华英美烟公司拥有,因此该公司自然分享了它母公司的国际性质,但抵制驻华英美烟公司比抵制一家国家公司影响更为广泛,因这一抵制损害大多数中国人——那就是说,受害的正是那些致力于使抵货有成效的人。如果中国人不吸驻华英美烟公司在中国制造的卷烟,那么,试问数千山东、安徽、河南的农民能把他们的高级烟叶去卖给谁呢?谁将给数万名现在英美烟公司有着优厚待遇和固定工作的中国人提供工作呢?谁去购买中国人制造的现由英美烟公司买进的各种物品呢?务必让中国人支持本国工业。如果他们要吸烟的话,一定要吸中国制造的卷烟。但说句公正话,他们应记住大号“哈德门”以及其它许多著名牌子都是真正的中国产品,具有他们可花钱得到的最高质量。如果中国人不吸这些本国产品,那他们是在夺去他们数万同胞的唯一生活手段。
而到了7月份,由于广东南洋烟草公司为了销售他们生产的卷烟,也加入宣传抵制英货、日货中来,使得英美烟草公司沈阳分公司的局势更为窘迫。
对此,沈阳英美烟公司经理田克恩2次致函上海英美烟公司董事。
其一函:由于上海的罢工和抵制英国货和日本货的运动,整个月来,这个国家被大大搅乱了。满洲各地的官员们普遍反对这一抵货运动。张作霖元帅在处理这一局面时是十分坚决的,他禁止举行各种示威游行。为了避免学生鼓动者闹事,沈阳所有的学院和满洲其他地方的学院都已关闭,学生被放回家去了。由于这些预防措施和一般官员们所采取的坚定立场,满洲受抵货运动影响较小……
然而一些报纸发表了反英和反日的文章,要大家特别留心驻华英美烟公司销售的卷烟,还提到牌子的名字,力劝所有真正的中国人不要抽吸这些卷烟,而要支持本国工业,抽吸由广东南洋烟草公司销售的牌子。
其二函:当然,广东南洋烟草公司,在这个月中非常活跃,他们已分发了大量传单,叫人注意这样的事实,他们是中国人的公司,吸他们的卷烟,消费者就支持了本国工业。很可能一些报纸文章也是受广东南洋烟草公司唆使而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