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爱上写作这个让人爱恨交加又不挣钱的差事,抽烟便成为写作中的一种常态。对于我这样嗜烟如命的“烟民”来说,最得意的时刻是独守书房,一边腾云驾雾,一边不打磕绊地敲打着键盘,飞扬的思绪与烟雾一起飘飘渺渺,成就一篇篇从心底流畅出来的文字。
好作品都是用烟熏出来的。远的不说,就拿我省几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巨著来说,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秦腔》,哪一部不是“烟熏”出来的?据我了解,平凹先生写作时,不仅抽烟,而且要燃香,那是真正的烟薰火燎!从这点上看,作家都是喜欢吸烟的,吸烟才能激发灵感写出好作品来。有人也许要反驳,曹雪芹不抽烟,却写出了《红楼梦》。仔细一想,这话站不住脚,因为曹雪芹时代,还没有现在的香烟,如果有,心中郁闷的曹老先生焉能不吸烟?
一些不抽烟的人挖空心思也想不明白,抽烟有啥好处?抽烟也许没有一丁点好处,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能有那么多的男人女人顽冥不化地喜欢抽烟,说明抽烟不一定是好事但绝对不是一件坏事。对于抽烟,现在社会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和看法:一种认为抽烟有害身体,是害人害己的恶习,要坚决制止;一种认为抽烟是生活的必需,是男人的象征,要坚决捍卫。从低碳环保的角度来看,持第一种观点的人越来越多,吸烟的人在公共场所似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争的事实是,吃烟的男人越来越少了,吸烟的女人越来越多了;抽烟的老头越来越少了,玩烟的青少年越来越多了;抽自己烟的人越来越少了,抽公家烟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众多的一少一多,是社会的变迁,也是人间的冷暖。不喜欢抽烟的人常说,抽烟是无聊人无所事事时的一种丑态,一个丢弃不掉的恶习;喜欢抽烟的人却说,抽烟是抽烟者疲惫人生的一丝丝浪漫,一次次浮躁后的淡定……我只想说,抽烟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情绪、一种寻常人生的平常心情。
让人抽烟,天塌不下来。我总认为一个男人的书房,如果没有烟味就如同女人的闺房没有香水味一样,少了最本质的东西,待在里面都不会感觉舒服。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坐在只有墨香而没有烟香的书房里写作,思绪常常会“便秘”,坐得时间再长,再怎么苦思冥想,总是“拉”不出来多少东西,还憋得面红耳赤的。这时候,就急需要一支烟。烟是撞击心灵的火花,灵感就在打火机咔嚓的一瞬间随着第一缕烟雾的喷薄而闪现。
在我们家,妻子是一个绝对的禁烟主义者,她有支气管炎,一丝一毫的烟味都闻不得。为了不让妻子闻到烟,每当赶稿子的时候,我都要等她熟睡之后,关上书房的门,打开窗户,然后再点着烟,进入一个人的写作状态。特别是在冬天,寒风飕飕,浓烟飘飞,正写得起劲的时候,门被“咚”的一声撞开,妻子河东狮吼般地站在身后,写作的思绪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心情顿时烦躁起来。这样的情景经常出现。为了抽烟,我没少与妻子吵架。生活上我很照顾体贴妻子,还能干家务又做得一手的好菜,在街坊邻居眼里,我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丈夫。我就是对妻子一百个好,只要提起抽烟,就被妻子“一票否决了”!在妻子眼里,好男人与坏男人的区别只有一个标准:抽烟的全不是好男人!
抽烟是我们和谐的家庭唯一影响和谐的杂音。为了抽烟,我和妻子吵过、打过,甚至闹过离婚。几年闹腾下来,结果是“我照抽我的烟,她照骂她的娘”。我心里明白,妻子不让我抽烟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怕伤了我的身体。她不让我抽烟,是关爱我。而我对她的爱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她伤心,我也痛苦。改变这种现状的还是烟。今年“五一”前夕,我给一位老板朋友赶稿子,妻子无事就带着她一块去。那是一篇近乎万字的劳模材料,要赶在明天拿出来。为了不耽误时间,老板在报社附近一家五星级宾馆专门开了一间房子,拿了一条好烟,算是精神食粮。吃过夜市后,妻子便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我趴在电脑前吭吭哧哧地敲打着文字。因为妻子在场的缘故,我坚持没有抽烟,半个晚上都过去了,只想了一个标题。老板和秘书就住在隔壁,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催促,催得我满房子乱转,就是没有思绪。妻子睡了一觉醒来,看看空白的电脑和我痛苦的表情,第一次洒脱地说:“你要是忍不住,就抽吧!”她还递过来一支烟。我如遇大赦,立即从命。从第一根抽起,到材料写完,两个烟盒都瘪了。天未亮,对方高高兴兴地拿走了材料,丢下了一沓稿费。妻子很动情地说:“你再抽一根,赶快睡吧!”
从反对到理解再到默许,妻子对我的政策放宽了,自己反而抽的少了。有时我想,戒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抽就抽,不想抽就
不抽了,也没有什么清规戒律。最烦有一种人,自己抽烟时,把抽烟说得比花儿都好;自己戒烟了,把抽烟的人骂得猪狗不如。说这话的人肯定是个处级干部,因为现在的县长都爱走极端。抽烟还是戒烟,不要听领导的,也不要听烟友的,最好听医生的。如果医生让你非戒不可,说明你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大问题,有时真的忍不住就不妨过过瘾,那只能是:抽烟不过喉,炒菜不放油,走路不上楼……
有人说,抽烟抽的是牌子,我要说,抽烟说到底抽的是心情。君不见,抽烟者,高兴时抽,苦闷时也抽;发了奖金抽,不发奖金照抽;打牌自摸时抽,不胡牌时照抽。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就是抽烟的最高境界。心情好不好,与抽烟的牌子无关,中华、芙蓉王、好猫能抽,10块钱的大众烟照抽不误,但有些烟,坚决不能抽,比如千价烟、腐败烟,还有大烟。我们都是普通人,只能抽着普通的烟,干着平凡的事,不要因为抽烟不抽烟而搞坏了我们的心情,搞僵了夫妻关系,搞乱了我们原本平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