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薄雾,一路清霜,车辆穿行过一片绿色的森林,踏上了我梦中常来的地方——云南石林长湖蓑衣山村五万亩土地整理区。一年多来,这里的一切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乡,我牵挂着这里的一切,因了一段刻骨的记忆,也因了一种至爱的情结。
(一)
平整的土地、纵横的道路、穿梭的沟渠……在进村的一瞬间,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愫在心底升腾。
我在机耕道上漫步,看着迎面驶来的拖拉机,思绪回到了两年前——当时,土地整理工程破土动工。就在我脚下的位置,一些上了年纪的烟农堵在我面前,向我表达他们的担忧和不满,“祖祖辈辈都过来了,你们这就是瞎折腾!”“要修路可以,但不准从我家地里过!把我的肥土整走了,你要负责……”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走进了育苗工场。人们正在忙着进进出出,一筐筐红透了的番茄从育苗棚里运出来,在房前的平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红彤彤一片。
以往这个季节,育苗棚是闲置的呀!
我不禁回想起当初在金叶合作社推行蔬菜轮作时的困难,社员们口中问得最多的就是——水从哪里来?“蓑衣山这个地方,你是才来不知道,人吃的水都不够,还种菜,完全是吹牛嘛!”
边想边走,抬头看见了金叶合作社社长李文宏。他看见我,老远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可算是见到你了,年前就想请你来,说一下合作社的事情,你教我们种的蔬菜,现在都可以卖了。”
我心中有些激动:“走,去看看!”
李文宏和一众社员带着我走了一圈。棚里种的番茄,绿的、红的、黄的,镶嵌在绿油油的叶子里,宛如一颗颗宝石,闪耀着丰收的光芒;周围几百亩的烟杆上爬满了青翠的豌豆苗,社员老李告诉我,今年的豌豆种得晚了些,估计产量不大,但是明年大家就有经验了。
我盯着一株生长旺盛的豌豆苗,它正牢牢地缠在烟杆上,那朝上生长的豆尖,仿佛有无限的生命力。
李文宏告诉我,这两年,金叶合作社通过推行蔬菜轮作、商品化育苗、烘烤、专业化分级,已经摸索出了一套适合自身发展的模式。最近他们又在学习黑木耳种植技术,社员们对合作社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看着眼前这一群人,我有些陌生了。
还记得合作社成立大会上,这是怎样的一群人,他们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合作社的工作安排,一脸茫然,也有的直接把怀疑写在脸上。而今,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对合作社的发展方向、自己应该干什么,他们清清楚楚。
我的眼睛一热,有一种难于言说的情感涌上心头。
(二)
在蓑衣山的土地还没有整理的时候,满地是凸出来的石头,地块之间只有一条地埂,谁都不敢想拖拉机可以开进地里。当时,即使是在路边的地块,拖拉机手耕地也是有约定的,如果犁头打在石头上断了,地的主人要负责买犁头。可土地整理之后,地里的石头被移走了,拖拉机的效率高了何止一倍两倍。
记得烟农老毕给我讲过一件事,第一年推行统一机耕时,老毕不相信,还是自己用牛去犁地,结果牛的脚里扎了刺,就是不好好犁地,老毕只好回家帮牛挑刺,这一挑就是一天。等他第二天赶着一瘸一拐的牛再来到地里,拖拉机早就把那一片几十亩的地都耕好了。
当烟水工程没有建成的时候,谁能想到年年干旱的蓑衣山,可以在冬春季节人畜不断水,还能种菜。2012年夏天,我第一次来到蓑衣山村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我们到村里的时候是中午1点左右,太阳炙烤着大地,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眼都睁不开。村前有一个水塘,半塘水浑浊不堪,几个老牛正在水里洗澡,妇女们就在浑水中洗着不青不白的衣服。当时我惊讶地问了句:这个水怎么能洗衣服?结果村支书告诉我:洗衣服算什么,断水的时候,我们还在塘里洗菜、淘米。
当烘烤工场、育苗工场还没有建成的时候,谁能想到烤烟有专人管、温度湿度可以科学控制、统一育苗不用自己忙活,价格也合理,而且还可以在荒芜的蓑衣山种出蔬菜……
以前,蓑衣山长的是荒草,不长的是庄稼;干涸的是土地,龟裂的是人心。
现在,一切都变了,农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滋润的心里应该也是枝繁叶茂吧。
我打心里感到高兴,为这样一群摆脱困境的人们,为这样一群勤勤恳恳的人们,为这样一群正在改变着思想观念的人们。
走出育苗工场大门的时候,看门的老李叫住我,手里拎着满满一口袋红番茄,一定要我带着尝尝。
我笑着拒绝了:“我们有规定,不能接受群众的东西。”
他憨厚地笑着说:“这是首轮采摘的番茄,数量不多,卖不成,我们分给了社员,这是分给我的那份,你尽管拿着尝尝。”
他还没说完,后面的几位烟农兄弟也纷纷要把自己的番茄拎到车上,让我们带回去给同事们尝一尝。
老李拉着我的手,反反复复地说:“烟草人是我们的主心骨,你们一定要多下来走走。”我也反复叮嘱他和身边的烟农兄弟:“合作社现在出效益了,一定要团结,好好搞,大有可为。”
番茄红了,点缀着合作社的发展道路,但它绝不是踽踽独行,烤烟育苗、机耕机耙、专业化分级、烘烤服务等烤烟生产服务,紫色砂页岩生产、黑木耳种植及运输等综合经营项目,合作社发展呈现多元化,只要合理运作、科学管理,带领乡亲们致富的康庄大道就会越走越宽。
番茄红了,染红了人心、染红了岁月,这是一群人的热忱与希望,也是一段烟草情的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