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父亲用过的烟杆全部掏了出来。大大小小多达10余根,材质不同,造型各异,有木料的、竹根雕的、金属的,有直的、弯的,长的、短的。这些都是父亲从制作烟杆的民间艺人手里淘回来的,最老的已经有20多年,最新的也有一两年了。
在我记忆中,父亲一向视这些烟杆为宝贝,隔三差五便会都拿出来往上面抹上清油,用海锦来回擦拭。小时候家里烧有煤火,父亲边抹边烤,烟杆被擦得亮铮铮的,几乎可当镜子使。
据父亲讲,父亲年轻的时候,喜欢抽烟,后来祖父过世,家中大小事情便落在父亲一人身上。工作之余,父亲就爱抽一口烟,但纸烟太贵了,一边是一家老小要生活,一边又戒不了烟,不得已只能抽便宜的旱烟。渐渐地,抽旱烟成为父亲的习惯,收藏烟杆也成为父亲的一大爱好。
听罢心里突然很难过,父亲一生节俭,一件中山装穿了10年,洗得发白还不肯丢。而对儿女,却总那么慷慨。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得了结核,父亲带我从乡下的老家到县城的医院检查。县城里有卖草莓的小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和山上的野生草莓不一样的水果,闹着要吃,跑到水果摊边站着就不动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差点就掉到草莓堆里去了。
看到我那个样子,父亲二话没说,掏钱买了很大一包。现在想起来,那第一次吃草莓的感觉,真是幸福无比——酸酸甜甜的,似乎比吃了蟠桃宫的仙桃还要满足。
长大后才知道,父亲用来买草莓的钱是其从家里到工作单位一个月的往返车费,因为钱都用来买了草莓,父亲当月只能步行上班、回家,一个来回共50多公里,连续走了4趟。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慢慢流逝,父亲早已从当初给我买草莓时的帅小伙,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陪伴父亲的那些烟杆更是堆满了岁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