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丽江束河古城的酒吧里,下午的太阳把头顶那把深绿色的伞,在地上画了个半圆,咖啡的浓香和飘扬的音乐,达到了传说中丽江风情的极点。
悠闲地抬眼望去,发现左前方那桌,有一位背对着我的年轻姑娘,穿着件白色短袖T恤,大热天的,手上居然戴着副黑色无指手套,黑色手套的顶端,是雪白的手指头,雪白的手指头上面,夹着一根更为雪白的香烟,多么酷美的画面。
看着姑娘晃来晃去的黑手套,还有姑娘头顶飘来飘去的烟雾,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是十年前坐在这里,除了没有姑娘的黑手套,我也会是一个抽烟的女人。
抽烟的经历,是从应聘到了一家外资企业后开始的。外资企业没有午休时间,这让睡惯午觉的我很不习惯,一到午饭后便困倦难当。办公室有两个女孩子,饭后会躲到会议室抽烟。我跟着她们试了试,发现效果相当不错,难熬的困倦被一根香烟驱赶得无影无踪。从此之后,我便过上了“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的日子,再之后,随着职务的升迁,改革开放的发展,女人抽烟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的了,我也就堂而皇之地成为了一个抽烟的女人。
随着打火机“嘡”的一声脆响,一根细长的香烟夹在手上,深吸一口,看着白色的烟雾在眼前飘散开来,这个世界便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思维开始活跃,心情开始放松,香烟是那个繁乱的九十年代,我最忠实的伙伴。
生活就是这样,有些持续不变的生活方式,会在一个很偶尔的瞬间改变。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午,我和几个女友相约着到茶楼喝茶,在路过一个饭桌的时候,我看到了另外一个抽烟的女人。
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根烟,眯着眼睛向外吐出烟雾,灰黄暗哑的脸色,衬着那双纹了深黑色眼线的双眼,当然还有眼角密密麻麻的沟渠状皱纹。烟雾和点心的热气混合笼罩着这个女人,传递出来的,不是一个抽烟的女人有多么难看,而是生活沉淀下来复杂和悲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瞬间的感觉让我非常震撼,坐下来之后,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掐灭了我手里心里所有的烟。
戒烟的要素是你想不想,而不是难不难。接下来的日子里,当我像困兽一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时候,我反复告诫自己,我要在那样的岁数,成为一个端庄典雅的妈妈和奶奶。而不是一个盛满岁月沧桑的破口袋。
就这样,抽了十年烟,又戒了十年烟的我,这会儿翘着二郎腿,坐在如诗如画的丽江酒吧里。对面的姑娘已经离去了,太阳仍然是那么明亮,空气变得更加清新。生活是跟你的行为配套的,不再抽烟的日子,干净得就像丽江清亮亮的蓝天,绿盈盈的草地,盛开的鲜花,多么的美好和简单。